永不能磨滅的傷痛

郭碧珊

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,在她妹妹生日當天的下午三時,趁全家人都最忙碌地幹活時,一聲不吭地離家走了。她最珍視的手袋、錢包和手提電話全沒帶走。因為她這陣子剛失戀,情緒很壞,所以妹妹一發現她不見了,便非常擔心,立即通知家人分頭去找她。但是尋遍了她常到的地方,到深夜她仍然芳蹤杳然。雖然大家心急如焚,但因她失蹤未夠四十八小時,所以不敢報警,只可乾着急。

跳樓自殺死亡
第二天一大早,全家再去找她。一整天的東奔西走,問遍她的朋友,依然毫無頭緒,她仍然音訊全無。這時已是晚上十一時了,她的家人無計可施,只好硬着頭皮去報警。警員很有禮貌,也沒有怪她們太早來,但帶來的消息卻令人很難受:她已在早一天的下午四時,縱身從二十樓跳下,當場死亡。但因為找不到身份證明文件,所以警方無法通知她們。

我跟死者一家並不熟稔。不過,我知道死者的姊妹都很想我出席她的喪禮,所以我去了靈堂,希望能略盡綿力,給她們情感上的支持。我一到門口,她的二姐便迎出來擁着我,忍了很久的眼淚,終於決堤。說實話,我感到很心酸,因為死者的妹妹告訴過我,這個姐姐是很要強的,從不容許自己在別人面前哭的。可想而知,她的切膚之痛有多深。

家人傷心欲絕
進到靈堂,妹妹整過人瘦了一圈,泫然欲淚。一見到我,拉着我的手,哭着說:「郭小姐,我覺得很辛苦啊!妳知不知道她為甚麼要選在我的生日去做這種事呢?妳叫我以後的生日怎麼過?為甚麼她口口聲聲說愛我,卻這樣對我呢?她其實是不是很恨我呢?」
那邊廂,她的大姐就不斷自責,深深受到內疚感的折磨:「是不是因為那天早上我罵過她呢?還是因為她走之前數天問我借錢不遂,所以她才會死呢?如果我不罵她,肯借錢給她,她是不是就不會跳下來呢?」

適當治療可解困
其實這種情況並非一定無法避免,歐美和中國不少對自殺身亡的死者所進行的心理解剖研究 (psychological autopsy) (即研究者按照死者親屬對死者死前數周詳細的描述,重組一個診斷)均顯示,約八成的死者在走上不歸路前都受到不同的情緒病或精神病的折磨。除了可能會帶來這種最嚴重的後果──自殺身亡,而使社會永久地失去了寶貴的一員,對其家人造成永不能磨滅的傷痛之外,若情緒病患者得不到適時的治療,亦會對其事業、人際和家庭關係,以及日常生活帶來很多負面的影響。

幸而,大量科學研究均顯示無論是心理治療(特別是認知行為治療)和藥物治療(特別是血清素調節劑),均能有效治癒各種情緒病。因此,我衷心希望能透過這個專欄,和大家分享各種情緒病和精神困擾的資料,使大家及時覺察自己或身邊人的情緒問題,早日求助,把不良影響減至最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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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碧珊
一級執業臨床心理學家
李誠教授
中心前主管及創辦人